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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明九边考

《九边考》前言

于默颖

《九边考》全名《皇明九边考》，十卷，明魏焕编撰。魏焕，长沙卫（今湖南长沙）人，明过庭训《本朝分省人物考》卷81《魏焕传》说他“字原德”，《四库全书总目》地理类存目《九边考》中说他“字东洲”，《九边考》的叙、跋中也屡次称他为“魏君东洲”、“东洲先生”，近年钱茂伟先生断定他应“字原德，号东洲”，是正确的（《明代史学编年考》，中国文联出版社2000年）。魏焕嘉靖八年（1529）中进士，授嘉兴府推官，历官兵部员外郎，擢四川佥事。在兵部职方清吏司员外郎任上，他认为职方清吏司掌天下地图、城隍、镇戍、烽候之政，而其中“要害重大者，莫如九边，而事之不可臆度者，亦莫如九边”，于是他“拣集堂稿，博采边疏，询诸边将译使，有所闻，遂书之册”，资料积累既久且丰，因得以在嘉靖二十年（1541）编成此书（《九边考》引）。谢国桢先生在1937年国立北平图书馆善本丛书第一集影印《九边考》的跋语中说“是书刊于嘉靖辛丑（1541）”，但据书中夔州知府张环的《皇明九边考跋》说，“命千户杨元遂书，锓梓于嘉靖壬寅阳月也”，即刊于嘉靖二十一年（壬寅，1542）十月，而书中四川夔州府奉节县知县赵鸣凤的《叙九边考后》则写于嘉靖甲辰年（二十三年，1544），从以上情形推测，《九边考》应是成书于嘉靖二十年，始刊于二十一年，刊印完成于二十三年。

明朝建立后，退至北方草原的故元蒙古仍然保持着政权和强大的军事力量，与明朝形成南北对峙的局面，严重威胁着明朝的安全。为了有效地防御蒙古，明朝经过数代的经画，营造了以辽东、蓟州、宣府、大同、山西、延绥、宁夏、固原、甘肃等九个军事重镇为据点，以万里长城为依托的北部防线，派官置将，集聚大量兵力，长期在此驻防，“故终明之世，边防甚重”（《明史》卷91《边防》）。自明中期开始有人注意撰述关于九边的书籍，嘉靖初年郑晓任兵部职方主事时，曾遵尚书金献民之嘱，编撰《九边图志》，“人争传写之”（《明史》卷199《郑晓传》），当为以“九边”命名的第一部作品。但因此书未曾刊刻，影响渐微, 不久即为后人所不知，魏焕《九边考》就未能引用此书。第二部以“九边”命名的作品应是许论的《九边图论》。许论在嘉靖五年（1626）中进士后曾任兵部主事，著《九边图论》一卷进呈皇帝，皇帝十分欣赏，下令颁行边臣参阅，“自是以知兵闻”（《明史》卷186《许论传》）。但《九边图论》只有几张图和议论文字，且往往只见文字部分，难见其图，如《明经世文编》所收即只有文字而无图。《图论》在清代为禁毁书，近年收入《四库禁毁书丛刊》中，是明天启元年苕上闵氏刻朱墨印兵垣四编本，有文字和图。另据《中国古籍善本书目·史部》（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）载：“九边图论一卷，明许论撰，明嘉靖十七年谢少南宋宜刻本，”藏于北京图书馆、上海图书馆、无棣县文化馆、河南省图书馆四处。据此可知《图论》的刊刻确早于《九边考》，故魏焕得以引用此书。

魏焕与郑晓、许论为同时代人，所著《九边考》为第三部关于九边的著作，但内容之丰富远逾《九边图论》。《九边考》由边图和考述文字两部分组成，卷一为九边总图和通考，余九卷分述九边，各有边图及疆域、保障、责任、军马、钱粮、边夷、经略诸考。所用资料在凡例中均有说明：九边图因职方司旧本，增以近年新设边墙崖堑；镇戍沿革取诸《会典》；疆域沿革取诸各边图志；城堡墩台墙堑增旧创新，取诸近年堂稿；军马登耗数取诸嘉靖十八九年各边开报手册；钱粮定数取诸户部各司手本；文武职官责任取之兵部职方司各科职掌；番夷始末考之《一统志》，参以边将译使之言；番夷部落之强弱、支派之分合，多出虏中走回人口之言；经略多出本司（职方司）堂稿及桂尚书（萼）《舆图要览》、许主事（论）《九边论》，间附作者的意见。可以说，《九边考》是到嘉靖二十年为止的明代九边资料的集大成者，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。

《九边考》之后，明人关于九边的著作日益增多。仅据邓衍林先生编《中国边疆图籍录》（商务印书馆1958年）收录的以“九边”命名的著作，就有程道生《九边图考》、孙应元《九边图说》、马一龙《九边图记》、吴朴《九边图本》、佚名《九边全图总要》、田汝成《九边志》、魏时用《九边图考注》、陈锜《九边图说》、霍冀《九边图说》、谷再吉《地舆九边图》、栗在廷《九边破虏方略》、毕□□《九边兵略》、佚名《九边兵略》等十多种，至于以边政、图说、关、镇、志、考等命名的关乎九边的著作，则数量更多。这些著作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《九边考》的影响，或者说《九边考》在一定意义上可称为明代九边著作的开山之作。

《九边考》收入《四库全书总目存目》之中，清代得见者不多，利用者寥寥。民国之后，许多人开始研究明代北疆和蒙古，因《九边考》详载了嘉靖二十年为止的明朝北部边防和蒙古的情况，所以至今研究这些问题的学者无一不将此书作为必备参考资料，国外学者亦复如此。

《四库全书总目存目》所收《九边考》十卷，为两江总督采进本，原本今已不可见，估计即为嘉靖刻本，唯评价甚低，认为该书“所采多奏章案牍，大抵纸上之谈也”。谢国桢先生在《九边考》的跋语中已斥之为“实未核也”，而公正地评价此书“在明代史学载籍中，允为上乘”。

《九边考》还收入清余肇钧《明辨斋丛书》初集中，同治八年（1869）刊，但只有四卷，且书版漫漶。谢国桢先生说“自是书（善本丛书）行，而《明辨斋》本可废矣”，洵非虚语。唯是善本丛书影印所据的《九边考》原本，今不知藏于何处。据《中国古籍善本书目·史部》载：“皇明九边考十卷，明魏焕撰，明嘉靖四十五年魏时用刻本，”藏于中国历史博物馆、浙江图书馆。魏时用或许是魏焕的后人，其刻本应是另外之本，校点者尚未见到此版本，不知两种刻本区别如何。又，近年出版的《四库全书存目丛书》史部地理类《九边考》，亦以国立北平图书馆善本丛书所用的影印本再影印。

鉴于《九边考》尚无校点本，本次校点即以善本丛书本为底本，参以其它史料，加以整理。

校点的方法是：
简体字横排，新式标点；
圆括弧中的字表示原脱字或讹误颠倒字，方括弧中的字表示应改正的字，据相关资料径改，不出校记；
漫漶不清的字以方框“□”表示。

虽然校点者下了很大功夫，但限于水平，错误之处难免，愿闻指正。

本书承全国高等院校古籍整理工作委员会立项并给予资助，在此致以衷心的感谢。

于默颖

二○○九年六月

作者简介：
于默颖
内蒙古大学专门史专业博士
内蒙古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，主要从事明蒙关系史、明代蒙古史研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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